郝瑞科

    武式太极拳动作简洁紧凑、小巧灵活、虚实分明、连续顺随，讲究意、气、力与拳势的相互融合，是一种集技击、修身养性、陶冶情操等功能为一体的太极拳势，尤其是它的理论研究方面，与太极拳练习丝丝相扣，内容博大精深，现流传下来的历代太极拳谱也非常完善，故深受广大太极拳爱好者之推崇。
    我们在研究武式太极拳理论时，常会遇到一些只有一字之别的词句，这些词句有些是由于受时代和习惯的不同而有所区别；有些是受文化水平的局限，属于笔误；有些是因受南北方口音的差异有所不同；有些是在继承的基础上有所发展；有些却有着更深一层的内涵。今天我们着重探讨一下“起、承、转、合”与“起、承、开、合”的继承与发展。
    武式太极拳鼻祖武河清，字禹襄（1812―1880），在太极拳《十三势说略》中是“起、承、转、合”，而到武式太极拳第三代传人郝和，字为真（1849―1920），由“起、承、转、合”就演变为“起、承、开、合”。此后，人们也将武式太极拳称为“开合太极拳”，或称“郝式太极拳”。
    那么，究竟是“起、承、转、合”还是“起、承、开、合”？它们之间有怎样的区别和联系？笔者就此谈一些个人的拙见和所知。
    武禹襄先从杨禄禅处学习陈式太极拳大架之大概，又从陈清萍学习陈式太极拳小架，根据其兄武澄清，字霁宇，号秋瀛（1800―1884）所赠《王宗岳太极拳论》，不仅创编了一套独具风格的拳式套路，且理论研究非常丰富，“起、承、转、合”就在他在太极拳研究中的一大创举，他在《十三势说略》中讲到：“每一动，惟手先著力，随即松开，不外起、承、转、合，始而意动，既而劲动，转接要一线串成”。
    “起、承、转、合”原是科举时代士子赋诗和作八股文的要求，是昔日儒生们常用的术语。词典中对“起、承、转、合”的解释是：“旧时写文章用的行文顺序。‘起’是开始，‘承’是承接上文，加以申述，‘转’是转折，从正面反面立论，‘合’是全文的结尾，拍合起始所提出的问题，泛指文章作法，也比喻固定呆板的公式”。另外，旧时写毛笔字也讲求“起、承、转、合”，以写横例：落笔为“起”；运笔为“承”；将至收笔时略顿笔为“转”；收笔藏锋为“合”。
    武禹襄身出书香门第，因此，将写文章和毛笔字所用的“起、承、转、合”格式运用到太极拳的创编和太极拳理论的研究中，这不能不说是一大创举。
    继武禹襄拳谱“起、承、转、合”之后，第三代传人郝为真由将其发展为“起、承、开、合”。
    郝为真从学于武式太极拳第二代传人李经纶，字亦（1832―1892），得其衣钵。他在精通武式太极拳的基础上，又与近亲杨班侯（杨班侯继配郝氏为郝为真近亲）学得一套自己喜爱的杨式太极拳小架和杨式太极炮捶。
    杨式太极拳小架：其特点是姿势高、速度慢、动作幅度小，故称小架。其名称顺序虽然与武式太极拳拳架接近，但从中增加了六十多个“开合”动作，整个套路中两手掌始终似抱球运动，从表面看，架势较小，速度较慢，然其内涵却有质的飞跃，使太极十三势在此拳架中前后穿插练习，但主要以练十三势中的“开合”为主，一经功力已就，技法娴熟，由此进入练神还虚阶段。亦即由抬功、劲功进入气功阶段，真正将阴阳、刚柔、虚实、动静、蓄发、体用合为一体，乃至无形无象，全身透空，肃静自然之境，架子虽小，仍可巩固加深原有功力，健身效果更属上乘。故此，该架被历代传人视为珍宝，即是入门弟子也要严格择人而传。拳谱中歌诀曰：“往来柔弓来用刚，刚柔相济阴阳彰，开是内弓合外发，背丝缠丝更生香”。通过演练体会，郝为真就将“开合”加进了武式太极拳中，使武式太极拳又得到了一次飞跃性的发展。
    郝为真之子郝月如在《武式太极拳行工走架要言》中对“起、承、开、合”是这样叙述的：“太极拳走架，每一架式分四个动作：第一个动作是‘起’（如‘左懒扎衣’第一式）；第二个动作是‘承’（如‘左懒扎衣’第二式）；第三个动作是‘开’，也是即是发（如‘左懒扎式’第三式）；第四个动作是‘合’，也即是收，收是蓄的意思（如‘左懒扎衣’第四式）。但不是呆板的，有开中寓合，有合之再合，所谓不丢不顶，处处恰当也”。
    郝为真之孙郝少如在《武式太极拳说明》中述“由于武式太极拳用起、承、开、合四个要领贯穿始终。因此，所有的动作都是按照四个要领来编排的，以四个动作做为一个起、承、开、合的节序，节序大都是由一个拳式构成的，如‘左懒扎衣’式有四动，成为一个节序；但也有两三个或四、五个拳式结成一个节序的，如拳式中第四式‘单鞭’和第五式‘提手上势’就是合并之后，编为四动，做为一个节序的”。
    武式太极拳第二代传人李亦对“开合”也有专门的论述：“气向下沉，由两臂收于脊骨，注于腰间，此气之由上而下也，谓之合；由腰行于脊骨，布于两臂，施于手指，此气之由下而上也，谓之开。合便是收，开既是放。能懂得开合，便知阴阳”。
“起、承、开、合”虽为四字，但不可断开来练，行工走架时要用意而不用力，一丝不苟，每一个动作的结束是下一个动作的开始，整个套路演练起来自始至终如行云流水，绵绵不断。由“始”而意动，继而内动，然后身动，由内及外，以外引内，最后达到内外相合，表里一致，循此不断前进，当可越练越精，攀登太极拳的高峰。
（作者系邯郸市太极拳学会副秘书长、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太极文化研修中心（邯郸）特邀裁判）